西藏自駕五人行（十七之一）昆崙山

7點不到，醒了，天已大亮。

昨晚一夜無話，車也沒動。

前前後後的大貨車們彷彿早已熟悉了這節奏，悠閑散漫地在車裡躺著，玩手機的也少，因為沒有信號。

車隊依然沒有活動的跡象，老張和老周請示往前面去探探路，約好前面見，留下老於、老謝、老聶三人在車上，隨車隊一起。

因為沒吃早飯，老周特意往兜里塞了幾根火腿腸，外加兩管液體葡萄糖。

太陽欲出，東方霞光萬道。

留給動物的通道，裡面還有冰雪。

牛糞，在這裡就是生命的載體。

圖片看多了，來聽段故事吧，有關可可西里的。

連鳥兒都收起了羽翼。

到了可可西里的北大門。

如有時間，看看2004年的電影——《可可西里》。這部電影成就了導演陸川，也讓世人理解了可可西里，知曉了那位令人敬仰的悲情英雄。

這是一個蒼涼而悲愴的故事。

上個世紀90年代，可可西里的藏羚羊盜獵團伙十分猖獗，當地居民自己組織了一支巡山隊保護藏羚羊。隊長日泰帶著隊員和一名來自北京的記者，一路追捕盜獵者，歷盡千辛萬苦，最後日泰在與盜獵頭目的搏鬥中被對方殘忍槍殺。

記者回到北京，寫出的報道震驚世人，可可西里盜獵問題被廣泛關注，政府隨即設立自然保護區和森林公安機關，藏羚羊的數量也漸漸回升。

這片子沒有流量擔當，沒有特效，但卻讓人無比震撼。當年提名無數，並且拿下台灣金馬獎最佳劇情片、最佳攝影兩項大獎。它彷彿不加修飾，用最粗糙的方式把故事給講了出來，當你第一次看的時候還以為在看紀錄片，看到日泰被子彈打中的那一剎那，整個人都傻了。

然而，還有什麼比不加修飾的原始狀態更有力量？

因為，這就是一個真實的英雄故事，巡山隊隊長日泰的原型就是——傑桑·索南達傑，就像電影里的日泰一樣，索南達傑把生命獻給了可可西里。

索南達傑當時是青海省玉樹州治多縣的縣委副書記，就是憑著淳樸的義憤，他扛起了保護藏羚羊的重任。

1992年7月，38歲的索南達傑組織了中國第一支武裝反盜獵的隊伍：治多縣西部工委（別稱「野氂牛隊」）。他兼任西部工委書記。雖然索南達傑是吃公家飯的，但這支隊伍卻屬於民間組織，沒有官方編製。也就是說，你要抓壞人，可以，但要自費，國家不提供任何協助。

索南達傑說：我是世界上最大的總經理，管5萬多平方公里；但一分錢沒有，也是最窮的總經理。

可是養這麼一隊人，是要付工資的，抓捕盜獵分子，是要買武器裝備的。抱歉，國家不能提供，得自己想辦法。有什麼辦法呢？索南達傑和西部工委的兩位同事，用自己的工資墊付野氂牛隊的日常經費。

工資本來就很低，再這麼一墊，還有多少留給自己的家人？隊員們被他的人格魅力感染，就算是幾個月不發工資，也願意跟著他出生入死，畢竟是年輕人，只要有飯吃餓不死就行。然而就算索南達傑再怎麼慷慨，用工資墊付也只是杯水車薪，不能解決問題。迫於無奈，他們只能劍走偏鋒，使用一些「非常」手段。

電影里有一幕，一名野氂牛隊的隊員抱了一捆藏羚羊皮去賣，收了錢，卻死死不願交貨。沒錯，索南達傑也賣皮子，那是他們從盜獵分子手裡繳獲的。他們當然知道，在法律上，賣藏羚羊皮是非法的；他們也知道，在道義上，作為藏羚羊的保護者，賣藏羚羊皮是可恥的，但他們不得不這麼做。

沒有錢，他們寸步難行，就會有更多的藏羚羊死於非命。兩害相權取其輕。他們沒有辦法。

電影里的日泰隊長說過一句話：見過磕長頭的人嗎？他們的手和臉都很臟，但他們的心靈都很乾凈。

這群以守護藏羚羊為己任的男人，用皮子換錢的時候，心都在滴血。

1993年12月，盜獵分子又出現在可可西里。他們分為兩隊人，一隊以韓忠明、馬忠孝和馬青元為首，共12人；另一隊同樣以王乙卜拉亥買、韓乙子日為首，共8人。他們裝備精良：小口徑步槍11支、子彈1.2萬餘發、自製火藥槍1支、東風卡車2輛、北京吉普車4輛，簡直就是一支軍隊。

他們肆無忌憚追逐和獵殺珍貴的藏羚羊，1300多隻藏羚羊命喪槍下。1994年1月16日，他們滿載而歸，順著可可西里一處河谷向格爾木進發。要是能順利出手，這批藏羚羊皮每張能賣到300到600元。

這一天早上9點左右，索南達傑帶著3個隊員、1個嚮導、3個司機半路殺出。經過一場槍戰，他們制服20名盜獵者，繳獲兩大卡車皮子。他們決定將案犯押往格爾木。

你以為那20個盜獵分子會甘心被西部工委的9人所擒？當然不。事實上，被抓當晚，他們就在密謀綁架索南達傑等人，然後逃跑，只是暫時還找不到時機。

押送過程中，所有人每天輪流徹夜不眠看守犯人，精神半點也不敢松馳，疲憊不堪。

中途因為發生意外，野氂牛隊分成兩隊，押送盜獵分子的只有索南達傑、靳炎祖和嚮導韓維林三人。

18日下午，他們到達太陽湖邊。韓忠明、馬忠孝、馬青元等人趁索南達傑乘坐的汽車發生故障停下修理的機會，把押解他們先行一步的靳炎祖和韓維林綁起來，把被扣押的車輛全部奪回控制權。馬生華還搶走了西部工委的「五四」式手槍1支，王乙卜拉亥買搶走了「七九」式衝鋒槍兩支。

索南達傑終於趕上來了。

這時候，天已經黑了。盜獵分子想趁黑把勢單力薄的索南達傑給綁了，索南達傑立即反應過來。槍戰開始了，索南達傑當場擊斃一個盜獵分子，擊傷另一個。

韓忠明見雖然自己人多，但是在夜裡也占不到便宜，就命令馬生華把汽車燈打開，全部照向索南達傑所在的方向，然後群起而攻之。

槍聲停止了。

索南達傑趴在地上，一動不動，手裡還握著槍。

沒人敢上前查看，十幾個人鑽進兩輛汽車，倉皇而逃。

索南達傑被獨自留在荒野之中。他身中數槍，失血過多，在那個晚上，可可西里的嚴寒把他凍成一尊不屈的雕像，至死都保持著推子彈準備射擊的姿勢。伴隨在他身邊的，是兩卡車上千張藏羚羊的毛皮。

他的遺體，直到2月9日才運回家鄉。

2013年9月5日，傑桑·索南達傑的雕塑正式落成於可可西里境內海拔4767米的昆崙山口。

在藏民的心裡，他就是可可西里之魂。

在後來的審理中，被捕的罪犯對罪行供認不諱。韓忠明最終被判處死刑並執行；馬生華被判處有期徒刑20年；王乙卜拉亥買被判處有期徒刑18年。

索南達傑說過：在中國辦事，不死幾個人是很難引起社會重視的，如果需要死人，就讓我死在最前面。沒想到一語成讖。

英雄之死引發了巨大的波瀾，這位藏族幹部的死，引起了強烈反響，許多年輕人追隨他的腳步，走上環保道路，藏羚羊和可可西里也由此成為關注熱點，得到前所未有的保護，他用他的犧牲，換來了中國環境保護事業新篇章的開啟。

中國政府於1995年批准成立「可可西里省級自然保護區」，1997年升格為「可可西里國家級自然保護區」。藏羚羊這個曾經鮮為人知的物種獲得了前所未有的關注。青藏鐵路為它預留遷徙通道，青藏公路為它設立紅綠燈，2008年把它選為北京奧運會的吉祥物。

只有這樣的英雄，才配得起可可西里這樣美麗的地方。

他們的手和臉都很臟，但他們的心靈都很乾凈。

「世界第三級」，應該是「第三極」，竊以為。

這是老周，漢人。

鬍子已經有了修飾作用。

緊挨著紀念北西側就是昆崙山世界地質公園塑像。

昆崙山世界地質公園，位於青海省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格爾木市。海拔3540～6178.6m。公園面積1403km²。由納赤台景區、西大灘景區、瑤池景區，三個風格各異的景區組成。

昆崙山世界地質公園以聞名中外的地震遺迹，冰川地貌為主旋律，輔以歷史悠久神秘莫測的道教文化景觀和崑崙神話，兼有高原風光和珍貴獨特的高原生態系統，是一個集科學研究、科學普及、登山探險、觀光遊覽和休閑度假於一體，科學內涵豐富、地方特色濃郁、文化氣息濃厚、極具觀賞價值的綜合性自然公園。

昆崙山被稱為「萬山之宗、龍脈之祖」，其孕育的崑崙神話和早期文明遠源流長。昆崙山口文化碑林集華夏文化之大成，以雄雞版圖為襯，成為青藏高原華夏文化，炎黃文明的輻射基點，是青藏線頂級旅遊帶的重要代表景觀之一。碑林已初具規模，30餘塊以雕刻崑崙神話、傳說和歷史名人詩詞的石碑已建成。

因為這塊石頭，老張糾結了好長時間，直到回來之後，甚至計劃暑假再來一趟。

高原的春天要到了，烏鴉們也在談情說愛，嘰里呱啦的一直在叫。

因為車一直沒有動靜，也沒有人來疏導，老張決定給交警打電話。一問交警不管，應問路政；問路政，路政問清地址，說派人處理。

果然，一個小時后，老於打電話來，路政上路了，但不好疏導，依然是蝸行，龜行，而不是蟹行。

真不知要到何時，中途老周和老張不敢再往前走，如果天黑車過不來，我們還要走回去。隨身帶的火腿腸、葡萄糖、水吃完了，午飯還沒著落。

這時，越野車顯示出了它的威力，直接從路下過去。

高原鼠兔是一種小型非冬眠的植食性哺乳動物，又稱黑唇鼠兔，屬兔形目鼠兔科。高原鼠兔身材渾圓，沒有尾巴，體色灰褐色。高原鼠兔為青藏高原的特有物種，數量大，多棲息在土壤較為疏鬆的坡地和河谷棲息在高原地帶。因被認為是草場退化的元兇，一直被當作滅殺的對象。

高原鼠兔體形中等，體重可達178克，體長120-190毫米。耳小而圓，後肢略長於前肢，後足長25-33毫米，前後足的指（趾）墊常隱於毛內，爪較發達，無明顯的外尾。

高原鼠兔終生營家族式生活，穴居，多在草地上挖密集的洞群，洞口問常有光禿的跑道相連，地下也有洞道相通，洞系分臨時洞和冬季洞。其巢區相對穩定，每個巢區的家族成員平均為2.7隻（最多為4隻）。各自的巢區比較穩定，有明顯的護域行為。高原鼠兔很奇特，有的是一夫一妻制，有的是一夫多妻制，還有少數多夫多妻制，三種現象並存，這在其他動物身上是不可能發現的。

這可不是一隻鼠兔的照片，在老周身後的這兩個小山包上，到處都是洞穴，你靜靜坐下來，一會就能看到好幾隻鼠兔的蹤跡。

飛機掠過藍天。

2001年11月14日，昆崙山發生了8.1級的強烈地震，是建國以來中國大陸內部震級第二大地震，僅次於1950年8月15日西藏墨脫8.6級地震。青海、四川、甘肅部分地區有震感。至11月15日上午11時，震區還連續發生多次餘震，致使青海主要震區部分房屋倒塌，青藏公路(國道109線)多處斷裂，昆崙山出現一條大裂縫帶。地震位置較為偏僻，未發生人員傷亡。

地震之前，野生動物保護人員就觀察到野生動物的異常反應。

地震發生時，由沱沱河帳房保護站負責人木瑪扎西帶領的巡山隊正在可可西里腹地西部西金烏蘭湖一帶開展反盜獵行動，據稱：地震前最先看到野氂牛、藏野驢、藏原羚、狼、狐等各種野生動物四處狂奔，似乎大難臨頭，然後聽到一陣猛烈震耳的轟鳴聲由遠而近，西金烏蘭湖湧起層層巨浪，浪高達2米左右，浪花拍向湖岸，濺起團團白霧。另據反映，地震發生時刻鹽湖等中小湖泊像開水一樣沸騰，驚心動魄。

地震發生前，野生動物有種種異常表現：109國道沿線的電線杆上，平日傍晚蹲滿了紅隼、褐背擬地鴉等禽類，而在地震之前的幾天里一隻鳥也見不到；野氂牛往年初冬分佈於保護區的種群數量不超過400頭，而地震前的一星期里，庫賽湖以南、五道梁西北地區野氂牛大量密集，最大的群體上千頭；藏原羚一反過去的溫馴，發了瘋似地四處亂竄。據楚瑪爾河保護站負責人王周太等介紹，11月12日前往五道梁途中看到了這樣的場面：成群結隊的藏羚、藏野驢、藏原羚以及小型哺乳類動物都爭先恐後地沿青藏公路向東（遠離震中方向）遷徙。這些現象為地震前兆研究提供了依據。

地震形成了長達430公里的構造形變帶，這是中國大陸上一次大震形成的最長地震形變帶。地震形變帶最大水平位移近7米，最大垂直位移近4米。地震裂縫、陡坎、鼓包、滑坡等構造形變現象清晰、種類齊全、規模壯觀、組成規律明顯，具有極高的科學研究價值和觀賞價值，是地球賦予人類的寶貴自然資源。

特意仿造上圖拍了一張，只是它的視野更大。

老周和老張在現場找了好大會，也沒找到斷裂帶的痕迹。

直到看到這張地形圖，一切明白了。

仔細看整個昆崙山南側那條深溝，直到圖外。

老聶撿到一堆珍寶，用農村的話叫「石頭塊子」。

車還沒來，老於禁不住斷斷續續的停頓，提前跑過來了，也在搜索寶貝。

老於的寶貝，花崗岩。

老周的光輝形象，青藏公路邊上，讓你能想起些什麼？

這鳥啥表情？讓人想起剛才的老周。

希望來了。

從北邊來了列軍車，年輕的士兵們直接下車清路，一小時之後，通了。

啥也不說了，為解放軍點贊。

崑崙山脈（昆崙山），又稱崑崙虛、中國第一神山、萬祖之山、崑崙丘或玉山。是亞洲中部大山系，也是中國西部山系的主幹。該山脈西起帕米爾高原東部，橫貫新疆、西藏間，伸延至青海境內，全長約2500公里，平均海拔5500-6000米，寬130-200公里，西窄東寬，總面積達50多萬平方公里。昆崙山在中華民族的文化史上具有「萬山之祖」的顯赫地位，古人稱昆崙山為中華「龍脈之祖」。

古代神話認為昆崙山中居住著一位神仙「西王母」，人頭豹身，由兩隻青鳥侍奉，是道教正神，與東王公分掌男女修仙登引之事。

崑崙山脈與塔里木盆地和柴達木盆地間均以深大斷裂相隔。昆崙山地區以前震旦係為基底；古生代時為強烈下沉的海域並伴有火山活動，古生代末期經華力西運動褶皺上升，構成崑崙中軸和山脈的中脊；中生代產生拗陷，經燕山運動構成主脊兩側4000米以上的山體。崑崙山脈與構成分隔中國南部與北部的緯向山脈。

昆崙山區有100多種高等植物，但一般都是低矮的灌木類。野生動物都是高原特有的如藏羚羊、野氂牛、野驢等。新疆和田的昆崙山麓出產最高質量的美玉，從古代起就是中原地區玉石的主要來源，因此《千字文》提到「玉出昆崗」。

昆崙山在中華民族的文化史上具有「萬山之祖」的顯赫地位，古人稱昆崙山為中華「龍脈之祖」。如李白的「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的美詩，毛主席的「橫空出世，莽崑崙」的華章，女媧鍊石補天、精衛填海、西王母蟠桃盛會、白娘子盜仙草和嫦娥奔月等。《山海經》中對此有詳細記載，中國古典名著《西遊記》、《封神演義》，現代經典小說，金庸的《天龍八部》，桐華的《曾許諾》的，滄月的《七夜雪》，天下霸唱的《鬼吹燈》和笑愚的笑容的《重生的淡然日子》等多部通俗小說都有提到過昆崙山。

中國上古流傳下來的神話傳說很多都與昆崙山有關，被認為是炎黃子孫的發源地。然而，昆崙山並非許多神話里所提到的那座「昆崙山」，而是崑崙山脈。神話中的昆崙山乃是存在於現實的「崑崙仙山」。

火車和我們一起，穿行在崑崙上中。

茫茫崑崙。